昨天跟寫作課的學生聊天，她說最近有一個業主自動找上門，希望能和她合作文案改寫，只是因為時間太趕了，所以她拒絕了，不過對方死命糾纏，說無論如何都可以配合她，就是希望她能幫忙。
我說，這不是很棒嗎？妳一直都想成為全職的自由工作者，這就是很好的開始呢。如果你也想跟對方合作累積作品集，或許可以和對方約定一個時間，並提供一個報價，若是對方能接受，那就皆大歡喜啦！
接著我好奇地問她怎麼報價？篇幅多少？她說業主本來指定一週內完成2000字，她報4500元，「但如果業主答應給我多一點時間的話，我打算報價2000元。」
聽到這句話我相當傻眼，直接對她說：「這也差太多了吧！接案報價絕對不能憑感覺！這樣未來想要全職接案，絕對會餓死！」
然後她就說，之所以這樣報價，是因為她曾經被其他客戶砍價砍到一字0.5元，並被放話說：「你有案子接就不錯了！」以至於她現在沒有自信報一字2元的價格，即便這是業界中極為普通的行情。
聊到這邊，我發現應該會有不少人和她有一樣的問題，所以我在徵求她的同意之後，決定分享我和她說的話，並把相關的想法更系統性地整理出來，希望能幫到更多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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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信不等於自戀
雖然是分享我學生的故事，但我認為她的心態，也是很多人想法的縮影，尤其在接案初期特別常見。
首先，我覺得出來接案，還對自己的報價沒有自信，是有點矛盾的事，因為出來接案，並不需要擁有極厚的臉皮，做些誇大不實的宣傳，只需要覺得自己做得到某些工作內容就夠了。對我來說，報價缺乏自信，背後可能反應著兩種想法：
- 覺得自己沒有經驗
- 沒有認清自由工作者本身就是待價而沽的商品，因此怕被拒絕
但這兩種想法都是可以被破解的。
若擔心自己經驗不足，一開始當然可以報低價甚至是以互惠形式換取作品集，但應該要設定停損點，也要知道自己的底線，並且學會計算成本跟風險，才能知道自己到底退讓了哪些東西。
比如，行情是一字2元，擔心自己表現不好要報低價當然可以，但低要多低才不會讓自己覺得委屈？
我的學生說她想報2000元，為什麼會被我說太低？很簡單，因為她一開始報急件價4500元。
4500元2000字，等於一字2.25元，以新手來說，勉強還可以。但4500元是如何調降成2000元的？顯然沒有任何依據。
於是，我和她分析我的想法，感謝業主願意寬限交稿期限非常好，不過4500元打9折也至少還有個3600元，何況她認為這2000字的文案，可能要花兩週時間才能完成，而且她還發現業主不太好溝通，要花很多時間訊息往來。
兩週的時間，當然不可能24小時都在寫文案，因為她還有正職工作，我們就以一天1小時計算好了，扣除周末假日不算，等於10個工作天中的1小時，也就是10小時的撰寫時間，不含額外的溝通時間，這樣的工時加上溝通成本，只收2000元，等於1小時只有200元，讓我不禁反問，現在妳的正職工作還會幫妳負擔勞健保，等到妳全職當自由工作者之後，1小時只有200元，妳真的有辦法負擔所有開銷嗎？
如果真的覺得自己經驗不足，那就為自己設立一個短期目標，比如一年內至少要接到哪種類型的案件，或要累積多少作品，到達這個目標以前，可以用比行情稍低的價格接案（像是一字1.8元），但目標達成之後，就要馬上調回行情價。
因為低價接案，雖然可能比較容易吸引業主上門，但業主並不會因此對我們的要求比較少，長期這樣接案，只會消耗自己對於接案的熱情，以及心力，陷入惡性循環：
低價接案→費用不足以生活，所以要接更多案子→手上同時有很多案子，疲於奔命→工作品質不佳→作品不好→接不到好案子，只能繼續低價接案。
我想，這應該不是嚮往自由工作生活的人樂見的情境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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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案是做生意，要習慣被拒絕
不過，你可能會想說：「啊就沒經驗又想接案，當然只能讓自己便宜一點，減少被拒絕的機會，才能獲得經驗、維持生計啊！」
我覺得初期會這麼想，完全可以理解，但現實是，有許多接案一陣子的人，仍然害怕自己被拒絕，因此不敢調漲自己的價碼。長久來看，這只會不斷侵蝕自己對接案生活的熱情而已。
而且這樣的想法，就是沒有認清自己在做生意。大家都想開價高一點，不用接太多案就能生活，可是想歸想，真的要報價的時候又瞻前顧後。做生意本來就是會被拒絕，我們平常也不會照單全收所有向我們推銷的產品，被拒絕就再換一家就好了，台灣雖然不大，但中小企業也不少。如果一直被拒絕，不需要膝反射地先調降自己的價碼，因為問題不一定出在價錢，也可能是：
- 你的服務內容太少，可以考慮再加一些服務項目。例如你一開始針對一篇1500字的品牌故事報價8000元，被業主拒絕，你可以考慮再送對方1則含圖片設計的社群貼文。但更好的做法是，報價的時候，同時給對方2～3種不同的價格方案和服務項目，節省大家的時間，也能透過錨定心理，取得雙贏局面。
- 你的風格與能力不符合該企業所需。以文案來說，小明擅長寫活動促銷文，小花對於寫感性的溫度文字很拿手，但他們都去向同一家以人為本、主打慢生活的化妝品公司提案，顯然小花的勝率就會高很多。所以與其在價碼上鑽牛角尖，自由工作者更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強項和市場定位。
- 公司臨時有其他的考量。這種情況其實還蠻常發生的，遇到這種狀況，其實接案者也不能怎麼樣，只能摸摸鼻子，感嘆彼此沒有緣分，繼續找尋下一個有緣人了。（但我必須說，有時候這樣的企業，沒有合作也不見得是壞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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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業主的評論，不代表你真正的價值
當然我能理解她不敢報正常價格的原因，因為之前的業主傷害她太重，但問題是，並不是每一個業主都會做出相同的決定。
除非真的很多人都這樣說，否則像這位學生這次遇到的業主，顯然沒有覺得她一開始4500元的報價太貴，那既然業主都主動找上門，而且還非常積極地想合作，若真要以業主的評價來決定自己的價值，為什麼還要糾結於負面評價，而不是眼前的正面評價呢？
或許我們絕大多數人的客戶都不是名聞遐邇的大公司，但若目標只是足以維生，只要持續有客戶願意購買服務和專業，那就已經非常足夠了。
一般而言，只要能夠靠著接案活過兩年的時間，就算是通過市場考驗了。
我也曾經被一位想和我合作的業主說：「我寫的文章賺不了錢。」但如今，有不少人、機構、公司因為看了我的部落格文章主動捎來業配、寫作、演講等機會、希望我教他們寫作甚至是架設部落格，或是再轉介更多人來購買我的服務。
這樣的日子過了快要三年，很顯然地，那位自以為洞悉一切的業主，並沒有料中我後來的發展，他那番言論，也不是我職涯的最終定論。
我不僅成功以寫作維生，還靠寫作獲得了更多我未曾想過的契機。既然我是如此，那麼任何一位業主說的話，也都不能代表你真正的價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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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點不是數字，而是問題的規模有多大
看到這邊，你應該內心還是充滿疑惑吧，除了一字2元之外，到底還有哪些方法才能知道自己的報價到底可不可以？
答案恐怕又會是讓你失望，但真的沒有標準解答。
因為同樣一個數字，對於不同的問題、不同的產業、不同的窗口、不同的工作者來說，意義都是不一樣的。怎麼說呢？
一字2元雖是業界最基本的行情，但兩週內交稿的急件還開一字2元的價碼，通常都很難找到人願意接案，因為那是急件，代表出錯率不能高，產出速度要快，這就代表執行者的文字掌握程度要非常好。（上道一點的窗口至少開個一字2.5元吧，但如果對方資歷已經超過5年，沒有給對方一字3元，真的還蠻羞辱人的。不然就只能祈禱對方覺得你的專案很有趣，願意自貶身價接案。）
同樣的，一字6元，或一篇文章6000元，乍看好像很多，可是如果這些文字的目的是要導購，那就得要做大量的市場調查、懂得如何瞄準受眾，寫出他們會有興趣的字眼，甚至是擁有隨著大數據而調整議題和語氣的能力。
回到我學生的例子，她說如果時間充裕，沒自信的她願意開2000字2000元的價碼接案，不僅會讓她賺不了錢，更重要的是，4500元和2000元之間的巨大落差，其實是間接向業主暗示，她解決不了業主的問題，因為如果解決得了，只差在時間這個變數的話，價碼是不會差距這麼大的。會落差這麼大，就代表你主動承擔了業主的可能會蒙受的損失，願意自己先理虧。
但就像談感情一樣，如果你不珍惜自己，別人也不會覺得你值得珍惜，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裡，不斷自我剝削討好他人，以追求表面上的認可，只會讓自己過得更辛苦而已。
想要更有自信地報價嗎？那就：
- 提升自己的經驗和實力，有些經驗可以自己創造，不需要委曲求全
- 找到真正欣賞你的客戶，認真觀察會找你的客戶都是因為什麼原因，如果都是因為便宜、從來沒有人稱讚價錢以外的部分，那就代表你沒有做好市場定位。
- 做好市場定位，找到自己的獨特利基
- 事先做好自己的價目表，有基本收費價碼，才有依據計算急件與難度較高的收費金額。而不是反過來先算急件價，再回推基本報價。
囉嗦一大堆，希望大家接案生活過得順利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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