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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不起,這篇沒有取得原獨立媒體Vestoj的同意,就擅自翻譯了。

這一篇的原文來自於為公司效力長達25年的前英國VOGUE時裝總監Lucinda Chambers被莫名開除之後憤而寫下的真實心聲,原文標題為:“Will I Get a Ticket?”


約莫一個半月前,我被Vogue開除了,整個過程大概只花了他們三分鐘的時間。這整棟建築沒人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,包括與我工作25年的編輯們和管理階層都摸不著頭緒。人資也不知道。甚至連chairman都告訴我,他不知道怎麼會這樣。沒有人知道,除了害我被開除的那個人——新來的編輯。

後來我走出去並奔向發行人。

「噢!Lucinda,你好嗎?」

我告訴他我剛被開除,他說:「太可恥、太荒謬、太瘋狂了吧!」

我撥了電話給我的律師,她問我針對此事想怎麼處理,我說我想寫一封信給我的同事,告訴他們那位新來的Edward Enninful決定讓我走路。並且告訴他們我是多麼榮幸跟他們一起在Vogue工作這麼久,感謝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出色。我的律師說,要這麼做當然可以,但千萬別讓人資知道,人資是不會允許我把信發給大家的。

接著我跟一位剛被蘇富比開除的老朋友吃午餐,她對我說:「Lucinda,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告訴別人你被開除的事情。」我問她為什麼不要說,這又沒什麼好丟臉的。她說:「如果你一直不停的說,那麼這將會成為你人生的一個標記,原本這個標記應該是你曾經風光工作了近30年,而不是被開除的事情取代。」聽她說完,我發現我真的不想成為那種人,我不想成為那種矯情、擺出勇敢姿態告訴大家:「噢,我決定要離開這間公司了。」尤其當每個人都知道你其實是被開除的時候。這個產業已經充滿太多這種騙人的勾當,總之,我不是自願離開,我是被開除的。

時尚產業完全可以把你吞噬再把你吐出來。我在Marni工作的時候曾經跟一位很厲害的設計師Paolo Melim Andersson共事。我很欣賞他,他總是勇於挑戰,又相當出色。但同時也相當脆弱,如同大部分具有絕佳創意的人們。我們一同度過了許多起起伏伏的時光,一起共事了7年。然後Chloé的機會就來了。

當時CEO想徵詢我關於Paolo的意見,我告訴他:「Paolo很棒,但你必須理解,他不可能會為了你改變這個品牌甚至多做些什麼。你也必須給他足夠的時間,讓他身邊有適合的人才一同共事。」

「當然,當然。」他回答我:「我會做到這些。」但不出幾季,Paolo就被迫出局了。他們沒有給他足夠的時間、他也從未得到想要的人手。對此我非常遺憾。如果你想要好的結果,你就必須給予相應的支援。你不可能在讓員工感到沒安全感、緊張焦慮的時候還能得到好結果。說到底,這種對待人的方式就只是想要控制人家,你讓人緊張焦慮,你就獲得了控制權,但對我來說,你是以錯誤的方式取得了優勢。你讓他們徹底處在焦慮的環境中。我突然想起某位時尚編輯,這也是他的慣用伎倆,他會一再讓你感到不適,然後每個人都會覺得跟屎一樣糟透了。

你不被允許在時尚產業中失敗,特別是在這個社群時代,當所有的事情都跟出類拔萃、光鮮亮麗的生活掛勾。今天所有人都不被允許失敗,取而代之的是希望導致的副作用:焦慮和恐慌。但為什麼我們不能為失敗喝采?畢竟這讓我們成長、激發出潛力。我並不以發生在我身上的事為恥。如果我執行的攝影單元真的是垃圾……噢,我理解它們不是全部都很棒,有一些確實是垃圾。Alexa Chung穿著蠢斃的Michael Kors T恤當封面人物的六月號就是垃圾。他是我們很大的廣告主,所以我知道為什麼我必須這麼做。我當下這麼做的時候非常清醒,總之我就是做了。好,不管怎樣,其他的作品…還有其他的作品是很棒的。

時尚圈的人們判斷一個人,會根據那個人對自己重視的程度而定,你可以走進一間房間充滿自信光彩,如果你流露出神彩飛揚的樣子,這個產業會相信你就是如此渾然天成。但假如你是以扭捏的姿態亮相,那麼你就不會被視為「溫拿」。我記得很久以前,當我請產假的時候,Vogue請了一位新的時尚編輯。在我產後,Vogue的一位編輯告訴我這位新人的事:「噢,Lucinda,我雇用了一位新人,她看起來棒透了。她面試時穿著紅色天鵝絨洋裝,跟一雙Wellington靴。」這大概是20年前的事情,然後她告訴我:「她從來沒有執行過時尚攝影,不過她真的好美又好有自信,我簡直快愛上她了。」結果後來那位新人是一位糟糕透頂的時裝編輯,造型非常糟糕。但在時尚產業,你僅僅可以因為長得好看、夠有自信就能有不錯的發展。時尚產業充斥著焦慮的人們,沒有人想要被遺漏。

時尚更迭像是魚群移動,是一個循環,沒有人可以真的遺世獨立,總有一個週期。問題是這群人總是很貪心,他們會覺得:「這以前可行,那我現在也要這樣。」但時尚有個很奇特的地方就是必須要天時地利人和。否則創意這件事是真的非常的難以量化跟標準化。街頭潮流風格的興起,給了像LVMH這樣的大企業很大的寄望,商人們試著用商業模式獲得創意,每個人都想要更多、更快。大企業向他們底下的設計師——那些我們已經知道的受害者們需索無度。這真的很艱難,那些設計師都有酗酒問題、藥癮問題,他們精神狀態不好,瀕臨崩潰。要求設計師一年作8,甚至有些案例是16個系列真的太多了,於是他們在大眾面前失敗。你又哪裡來有自信說我願意重來一次呢?

我待過最值得信賴的公司是Marni。那時我們從不投放廣告,而且我們只在伸展台上展出我們確實要生產販售的服裝。我們從來沒有想要成為「當季潮流時尚」。如果你20年前從這裡買了一條裙子,你現在穿出去依然不過時。我們從來沒有想要改變目標,我們的秀總是和賦予女人力量有關。我們總是讓模特兒漂漂亮亮的,同時在公司也非常多元化,一半是男生一半是女生,他們都來自全球世界各地。這些舉措都是非常透明的,直到公司被賣掉,一切都變了樣。Castiglionis家族太天真了。他們賣了60%的股權,奢望新的金主會尊重他們建立的一切。我從來不懂為什麼他們要賣給Renzo Rosso,他跟Marni的立場是完全衝突的。對立,就是這兩個字。

當Consuelo離開之後,我記得我想著為什麼不讓團隊裡面的人出來嘗試看看呢?結果這反映了現在時尚創意是如何被製造出來的,當時團隊裡有一個幾乎要被埋沒一輩子的人才Alessandro Michele,就是現在的Gucci創意總監,我告訴Renzo Rosso,而他也同意了,但結果最後一刻他又改變心意。他讓Francesco Risso出任新的創意總監,這個人之前是幫Prada裝扮名人的,他根本沒有參與過服裝秀,他也沒有管理過團隊,但他認識Anna Wintour。而誰最能讓Renzo Rosso屈服?Anna Wintour。最近一季的Marni女裝系列簡直是場災難,整場服裝秀非常嚇人,我耳聞這季的成本是我們過去所花的2.5倍,而且銷售量遠低於50%。Marni已經是個過去式了,這讓我很難過,但我會提醒自己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仍然能煉出新的生機。

當Vetements浮出檯面的時候,他們所做的一切都讓人感覺新穎,在當時還沒有多少人這樣做。而當我看到最近一季Balenciaga的秀,ok,你可能會說有一點像Margiala或誰誰誰的影子,但老實說我非常非常非常振奮。你知道他們哪裡最聰明嗎?是比例。你可以看到嬌小的模特兒出現了,這可能花了這些人畢生的時間才得以接近觀眾。這創造了新的視野。

每件事情都是精心策劃的:試鏡、音樂、場地。所有事情。而我喜歡我們全部的人都是隔得遠遠的坐著看秀,像匿名一樣專注享受。通常在服裝秀,每個人都在關注彼此——誰穿了什麼、誰坐哪裡。「噢,她拿到了最新的Céline鞋子!」但在這裡,你就覺得只有自己,這是很不一樣的感覺。

服裝秀是關於期望和焦慮的。我們每個人都在展示陳列自己。這像是一個劇場。我已經57歲了,每當9月的時裝要開始的時候,以前我會感到不安,擔心自己是否還會再拿到秀票、不知道自己會被安排坐在哪裡。我已經25年沒有煩惱過這些事。大多數離開Vogue的人最後都會感到自己有點渺小,不過事實上你從來也沒有比你工作的企業大過。但現在我有個新的想法,也許我之後不會再為此悵然若失,這點我們可以走著瞧。

很少有時尚雜誌會讓你感到備受鼓舞,大部分都讓你感到憂心忡忡:因為沒有一場好的晚宴、沒有擺好餐桌佈置、沒有和對的人會面。老實說,我已經好幾年沒看Vogue了,也許是因為我在這邊工作這麼久了,但我從來不覺得我有一個很Vogue-y的人生。那些貴得荒謬的衣服根本和大眾生活離得太遠。這些雜誌在這個時代想要的只有最新跟最獨家的,失去初衷的雜誌很可恥。它們已經不再產製實用的內容。在時尚產業我們一直試著讓人們買他們不需要的東西,我們不需要更多包包、衣服或鞋子。所以我們竭盡所能,威脅利誘人們持續消費購物。我知道奢侈品雜誌應該要具備啟發性,但為什麼不能實用和啟發兼具?那種時尚雜誌才是我想看的。

邱鈺玲(碎念主婦)

過去是時尚編輯、男裝精品行銷,還做過到府收納。人到中年,誤打誤撞完成了小時候的夢想,成為了自由作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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